//Fourth LOOP
LINE
周六的時候我去他家了,他蔫蔫地縮在房間裡,那樣子就像我家後院那棵總是養不好的仙人掌。
我喊了他的名字,他矇在被子下的身體動了一下,但還是沒出來。我走向他,看到他懸在床外的半條手臂後忍不住把他從被窩裡扯了出來。
接著我瘋了一樣地向他爆粗口——因為他用美工刀在手臂上割了一個女孩的名字,Hanna——她會殺了他,這就是她最终的目的。而那可能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,只是她的本性使然,就像貓喜歡殘酷地玩弄老鼠一樣。
他垂著頭,整個人在發顫,我再也駡不下去。接著他抱著頭哭了起來,他一抽一抽地哭著說“對不起”。
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。
我想救他。
SURFACE
那個金髮女孩還是沒有完成她的作業,而這是最基本的要求,我可能無法讓她升班。
太麻煩了。我還得為了這事再跟她談一次。
可這次她看來不怎麼在乎了,她看著我的眼神也不再畏縮害怕。
“你可能沒法升班。”我說。
她聳了聳肩。
“無所謂?”
她勾了勾嘴角說:“那又不重要。”
哈。
“那重要的是什麼?”
她綠色的眼珠終於看向了我,“被崇拜。”
她肯定是瘋了。
回到辦公室時,我的下屬正在化著妝。她本來就比我年輕,化妝後看來年紀更小了,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。
“約會?”我問。
她愉悅地哼了一聲。
“聽說你不打算讓她升班?”
我搖了搖頭,“只要她能完成最起碼的要求。”
“她大概不。”她笑了笑,把鏡子收了起來,“有雜誌邀請她做硬照模特。”
我抬起了眉毛,“什麼雜誌?”
“我打賭你沒聽過。”
她一直比我更了解那些小孩的想法——為那些三流雜誌工作顯然比完成高中課程重要多了。
“有點蠢,不是嗎?”
“哈。不是每個小孩都像你的孩子那麼聰明。”
是的,確實是。
“他最近還好嗎?”
我點了點頭,我知道一切正步向正軌。
POINT
他說總有一天她會讓我殺了自己。這或許是真的,而我並不介意。
我只是在等著她上線,那是我生活中唯一值得期盼的事。
她終於上線了,而且不再關掉鏡頭懲罰我,她今天看來格外漂亮。
“嘿。”她說。
然後我立刻向她展示了我在手臂上為她割下的名字。
她笑了,似乎終於感到滿意。而我同樣感到高興,因為我做的一切本就為了取悅她。
“你原諒我了?”
她點了點頭,甜美的藍眼睛緊緊地盯住我,“而且我想到更好的。”
我因為她的注視而感到一陣激動,我希望她能一直這樣看著我,只看著我。
“是什麼?”我問。
“我們應該一直在一起。”
我點了點頭。
“永遠。”
我再次點了點頭,而她嘆了口氣。
“但我們總有一天會分手,或者以其他方式分開。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讓我們永遠在一起……你知道我的意思,是嗎?”
我當然知道,我需要做的只是把她的名字在我的手腕上再劃深一點。
“你會這麼做嗎?為了我。”
“……當然。”我說完,低下頭去找上次被我隨手扔在地上的美工刀。我找到了,它的刀鋒上還殘留著沒擦乾的暗紅色。
“你準備好了?”她問。
我想是的。我甚至沒什麼最後的話可說。“那個女人”應該會鬆一口氣吧,我消失了的話,找新男人就更方便了。
啊,還有他。我唯一的朋友。我迅速發了一封電郵給他,上面什麼都沒說,只寫下了我的遊戲帳號和密碼。他以後肯定會生氣的,可是都沒有關係了。人們不過像是一個在白紙上的黑點而已,我們由始至終都是孤獨的存在,各不相干。
“……準備好了。”
她笑了,用她甜美的聲音說道:“那麼,來吧。”
於是我開始劃下第一個字母。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