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睛

//一千零一夜A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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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翰﹒华生是麦克罗夫特送来的第二十九个人，除了和之前的二十八个人一样年轻外，约翰和他们没有什么相同之处——约翰有沙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，那就像位置倒错的沙漠和天空，但依然一望无际。此外他还有愚蠢的勇气和源自无知的妄想，那让他看来颤颤惊惊又无所畏惧。

王子知道约翰的妄想也知道王城里的传闻，他以为自己会成为妖怪的裹腹之物，他以为——王子就是妖怪，而后者不完全是错。

王子想着，傲慢地俯视着银光闪闪的刀尖，扯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。

他对约翰说：“我不想要你的心脏。”他说着皱了皱鼻子，好像约翰的心多么不值一晒。

约翰往后退了一步，他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瞇着眼打量王子英俊又神秘的脸，他狐疑地问：“你不想要？”

“我讨厌重复。”王子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角，他的话向来只说一次就足够有力。

——他不想要，或者只是因为他有更贪婪的愿望？约翰不敢掉以轻心，从黄金盘子里散发的血腥味儿在提醒着他。

“那你想要什么？”

“这个——”

王子说着，伸出中指轻巧地碰在刀尖上。约翰惊讶地缩手时把他的指腹划破了，王子的血迅速把银光染红。可下一刻他就抓住了约翰握着匕首的手，同时把他的手腕猛地一扭。约翰因为吃痛而发出嘶声，松开了手，而王子在匕首落地前把它接住了。

约翰当然注意到王子不但手脚修长又比他高壮，但他怎么会想到他的身手这么快﹑力气这么大。约翰紧张兮兮地盯紧王子的一举一动，可他捡起匕首后却径直回到长桌旁去，甚至没有再看约翰一眼。

“要不是你刚好带着这个，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。”王子说着舔了舔指尖上的血痕。

约翰看着他舔血的样子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。

噢，他不相信他。他不相信他不想吃掉他的心。

而那个看来麻木不仁的王子随意擦了擦手，然后举起匕首，把刀锋指向了盘子上的那颗心脏——

“住手﹗”约翰大喊一声。他已经准备好了，他要扑上去，就算这个王子会从嘴里长出噬人的利齿他都要阻止他。

可王子只是不解似地歪了歪头问：“为什么？”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了，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，“噢，你以为这是某个人的。当然了，这完全符合你愚蠢的想象。但是很遗憾，这颗心脏来自一头猪。”

约翰看着他的眼睛充满怀疑。

王子受不了似地翻了一下白眼，那样子看来一点也不高贵。他说：“看在众神的份上，你至少应该分得出来。你可是个医者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约翰觉得悚然，那位女士说的是真的——王子能看穿一切谎言，尽管他都还没开始撒谎。

与此同时王子别过了头，他一边用约翰的匕首割开心脏一边回答：“你的匕首上有长年用火烫的痕迹，如果那只是用来伤人的话你就不会用火把它洁净了。尽管愚不可及，但你至少看出这是一颗心脏。还有你身上的草药味儿——”王子说着又耸动了一下鼻子，“他们有多长时间不让你洗澡了？难以置信。”

“嘿﹗”约翰感到被冒犯了，虽然他没有高贵的身份，但他还是有自尊的。

“还有，你曾经是一个战士。”

“这怎么可能……”约翰参战可是好几年前的事了。

“哦，你的防卫姿势相当标准。”

王子说完后继续他手上的工作，全然不知道他怎样颠覆了约翰的小脑袋。

“你到底是怎么……？”

“我观察。”王子说着终于放下了匕首，接着他把从心脏割下的肉块放在一个更小的银盘子上。“我观察你的头发﹑衣领甚至指甲，每个地方——然后我就知道了。”

约翰因为王子的话目瞪口呆，他确定不是每个王子都能做到这个。

他按捺不住心里的震惊，喃喃地道：“……了不起。”

王子因为约翰的话皱了皱眉，同时他的脸色不再显得那么苍白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约翰解释。他从没对之前的二十八个人解释过，因为他总是喜欢别人害怕他，那么就有更少的愚蠢可能冒犯他了。

“你对之前的人做了什么？”约翰回过神后问。

“事实上，我什么都没——”王子说着却在注意到约翰怀疑的眼神后又改口道：“不。我吃掉他们了，浇上酱汁。这是必须的，人肉都有点酸。我还配上了葡萄酒。他们的骨头就藏在我的床底下。”王子说完后提着匕首走向约翰，然后把它塞回约翰不知所措的手里。

约翰看了看手上染血的匕首，无法置信地问道：“……那你为什么不吃掉我？”

“嗯。我怕你的无知会感染我，那可是不治之症。”

“你——”

约翰的责备才开了头，王子就打断了他。他忽略了约翰生气的脸，摆了摆手说：“下去吧，沿着你过来的路。”

然而约翰坚持道：“不﹗你得告诉我。”他的决斗宣言仍然有效。

而王子开始因为他的倔强生气，“我们给你黄金可不是为了让你问问题或者决斗的……”他顿了一下才又说：“啊，我知道了。你根本不想要黄金。你是来找人的。”

约翰想了一阵，然后僵硬地点了点头。而王子走向了他。

“欺骗可不好。”

约翰没有说话。

“我不会告诉你那些人在哪，况且你还欠我一袋黄金。”王子得意地笑了。

约翰在他的视线下，感觉像被放在华丽的盘子上任凭宰割。

“你为什么这么残忍？”

约翰问了一个真正愚昧的问题，而王子完全被逗乐似地笑起来。

“我的心被偷走了。”王子指向自己的心口说。

“我以为这只是个传言。”

王子听着，向约翰张开了手臂，“你可以确认一下。”

约翰一定是疯了才会听他的。

他一步步走向王子的怀里，然后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——那原来应该传来鼓动的地方却只有一片静默，以及王子了然的低笑。

 

TBC